齐瑜篇·十 我花开后百花杀[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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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擦日渐加剧，神武二十六年春，一场科场案成了导火索。主考官是沈氏门生，被揭出受贿舞弊，皇帝震怒，下令严查，牵连甚广，最终指向大舅舅纵容包庇。太子跪在殿前苦苦求情，皇帝却拂袖而去，下旨将大舅舅夺职下狱。

    nbsp那日后，太子被禁闭于东宫思过，数日不朝。再见他时，人瘦削了一圈，眼底最后一点温润的光也熄灭了。

    nbsp殿下求得旨意，前去看望太子。

    nbsp“姑姑，为何会到这一步？我该怎么办？”

    nbsp他向殿下寻求解决之法。

    nbsp“为今之计，只有舍车保帅而已。”

    nbsp“可是……我没了沈家扶持，拿什么和三弟斗？拿什么在朝堂上立足？更何况，舅舅也是我的至亲啊……”

    nbsp皇帝说的对，太子仁厚有余而狠辣不足，看他这犹豫的架势，似乎是想要与沈家共存亡。

    nbsp殿下看向他也颇为无奈，“绍儿你记住，你先是你父皇的儿子，再是沈家的同盟。陛下要的，是你的态度，你越是向着沈家，就越是在背叛你的父皇。”

    nbsp太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明白了，姑姑。”

    nbsp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死了。

    nbsp似乎大多数的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明明是嫡长子继承制的最大受益人，却总爱挑战于此；明明他们做皇子的时候巴不得所有臣子都拥立嫡长，可做了皇帝倒怕群臣对嫡子俯首称臣。

    nbsp这大概就是，攻守之势异也吧。

    nbsp最终，太子认错，求皇帝重罚沈横渡。皇帝稍做宽慰，贬了大舅哥外放，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nbsp可沈家的惶恐却与日俱增。

    nbsp神武三十一年的冬，雪下得比往年更凄冷。朝堂上的风刮得紧，沈家又触了逆鳞。这次是二舅舅沈横江的部将贪墨军饷，事发后攀咬主将，牵连整个沈氏。皇帝震怒，将其革职查办。

    nbsp我去瑶华宫看望幼妙。她站在窗下，正慢条斯理地剪着一枝枯梅，听我说完朝堂之事，她唇角牵起一丝冷嘲。

    nbsp“陛下已有废储之意，”她忽然说，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一截枯枝，“等沈家之事一了……姮儿，你说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些眼熟？就好像在哪里看过一般……”

    nbsp我心中骤凛，顿感不妙。

    nbsp夜晚回府禀告殿下，她正对着一局残棋，听了我的话，捏着的黑子久久未落，烛火在她眼底投下深深的影。

    nbsp“幼妙说的？”她淡淡问，却不看我。

    nbsp“是。”

    nbsp她沉默良久，终是什么也没说。

    nbsp三日后，太子深夜夜冒雪来访。不过二十六七年，鬓角已染霜色，他屏退左右，径直跪在殿下面前。

    nbsp“姑姑，沈家倾覆在即，侄儿……已无路可走。”

    nbsp殿下没有扶他。她望着窗上凝结的冰花，声音轻得像叹息，“木朽蛀生，非人力可挽。”

    nbsp太子猛地抬头，眼底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

    nbsp“侄儿……明白了。”

    nbsp他叩首离去，背影在风雪中踉跄，那时我竟不知，那一句“明白”，竟是决绝至此。

    nbsp神武三十一年腊月初八，太子反了。

    nbsp东宫率卫哗变，欲逼宫清君侧。然而罗家反了，提前将太子谋反的消息泄露于帝王，并在皇帝的指令下配合行事。

    nbsp一切早在皇帝预料之中。

    nbsp太子联合亲信，率兵夜袭神武门，却不知皇帝早已密调禁军埋伏，火光染红半座皇城，厮杀声只持续到天明。

    nbsp反抗如同投入沸水的薄冰，顷刻消融，太子被生擒，押到皇帝面前。

    nbsp皇帝看着他，看着这个精心培养多年、如今却与自己反目为仇的儿子，像看一个破碎的幻梦，悲愤到极致，声音反而平静，

    nbsp“齐绍，你为何要谋反？”

    nbsp太子笑了，满脸泪痕，“陛下，儿臣……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nbsp寒风凛冽中皇帝亦是留下一滴清泪来，他紧紧按住太子的臂膀，声音破碎得不成调，不甘地嘶吼道，

    nbsp“你是朕的嫡长子啊……你一生下来就是太子啊！”

    nbsp鸩酒赐下，禁于东宫，翌日行刑。

    nbsp那夜皇帝醉得厉害，抓着殿下的衣袖，像个迷路的孩子，

    nbsp“阿姊……朕是不是……逼他太甚？”

    nbsp殿下为他斟酒，良久不语。

    nbsp“我不怪你，毕竟你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nbsp一向仁厚近软弱的太子，最像他父亲的时刻，竟然是谋反弑君。

    nbsp可惜成王败寇，他没能成功。

    nbsp天未亮，皇帝惊醒，头痛欲裂，惶然下旨，“追回！追回成命！”

    nbsp内侍连滚爬出，片刻后却面如死灰回报——

    nbsp毒酒……已送过去了。

    nbsp东宫内，太子已气息全无。

    nbsp太子薨，年二十六。

    nbsp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二十七岁生辰。

    nbsp皇帝踉跄奔至，抱起儿子尚有余温的身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痛哭持续到日上三竿，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nbsp再抬头时，皇帝眼中泪已干涸，只剩冷硬的决绝。

    nbsp“皇太孙……也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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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而东宫早已人去楼空，太子事前已将太子妃、沈良娣与幼子送出了宫。追兵找到郊别院时，只见太子妃因惊惧难产，血崩而亡，产婆称婴儿亦未保住。沈良娣听闻太子死讯，当日便先忍痛毒其幼子，再饮金簪自尽，随他去了。

    nbsp沈家这棵参天巨树，一夜之间，连根拔起。

    nbsp沈家倾覆那日，雪下得格外大，菜市口的血融了积雪，淌成长河，大舅舅在狱中自尽，二舅舅流放岭南，三月后病殁途中。

    nbsp幼妙，隐忍数年，大仇得报，你开心吗？

    nbsp这场大雪，会不会让你联想到那年我父亲兵败的那场大雪，会不会联想到你父母九泉之下的冤魂呢？

    nbsp他们看到你为此埋葬一生、随一场场大雪共同沉没，他们会开心吗？

    nbsp我后来方得知，是幼妙故意向我递了皇帝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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