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给组织，也给自己，一个“清醒”的交代[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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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佝偻着背、提着破旧塑料袋的老太太，正费劲地推开一扇被小广告贴满、吱呀作响的单元铁门。

    nbsp郑仪快步上前，帮她扶住了门。

    nbsp“谢谢啊，小伙子。”

    nbsp老太太声音沙哑。

    nbsp“阿姨，就住这儿吗？改造后看着舒服多了吧？”

    nbsp郑仪顺势搭话。

    nbsp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nbsp“外面那层皮是新刮了，顶啥用哟！我们这栋楼，水管三天两头爆，厕所都不敢用。前阵子下大雨，雨水顺着裂缝往屋里灌，被子都湿透了！找社区，找街道，嘴皮子磨破了，就一句话——等！钱都花在门面上了，里头谁管？”

    nbsp她抱怨着，蹒跚地走进昏暗的楼道。

    nbsp郑仪顺着老太太进去的单元往里瞥了一眼。

    nbsp楼梯是老旧的水泥台阶，破损严重，扶手锈得看不出颜色。

    nbsp墙壁上贴着陈年告示和各种通下水道、开锁的小广告。

    nbsp这时，旁边小门脸的一间杂货铺开了门，店主是个头发花白、戴着老式袖套的老人。

    nbsp他正费力地将几箱饮料搬到门口。

    nbsp郑仪走过去，自然地帮着抬了一下箱子。

    nbsp“大爷，这么早开门啊？”

    nbsp“唉，不做生意吃啥？儿子儿媳都在新城那边的工地上干活。”

    nbsp老人喘着气说。

    nbsp“新城工地？好地方啊，建设得热火朝天！”

    nbsp郑仪语气轻松。

    nbsp“热个屁！”

    nbsp老人啐了一口，满脸皱纹挤在一起。

    nbsp“说停就停了！都停了快一年了！”

    nbsp“停了？”

    nbsp郑仪故作惊讶。

    nbsp“不能吧？我昨天还看市里报道新城搞得很好呢！”

    nbsp“报道？那是糊弄你们外地人！”

    nbsp老人压低了声音，带着本地的口音和愤懑。

    nbsp“就靠着北边那个‘大新元商场，架子都搭起来了，刷外墙的钱都没给够，早停了！工人工资都欠着！我儿子他们那个包工头，年前还跑省里上访要钱去了！”

    nbsp“欠那么多钱？市里没钱了？”

    nbsp郑仪追问。

    nbsp老人警惕地四下看看，才凑近了些：

    nbsp“听说钱都填了别的大窟窿了！我们街道的老张，他儿子在财政局开车的，偷偷跟他爹说漏过嘴，说上头挪了给新城修路绿化的钱，去……去……”

    nbsp他皱着眉想了想。

    nbsp“好像是去补啥保险的钱？还是教师的工资？反正是‘保命的钱！”

    nbsp挪款！填窟窿！保命钱！

    nbsp这几个词像炸雷一样在郑仪脑中轰鸣！

    nbsp这已不仅是债务问题了，而是可能涉及挪用财政专项资金的严重违规！甚至可能触碰了“三保”（保基本民生、保工资、保运转）的红线！

    nbsp这性质比单纯的债务窟窿恶劣百倍！

    nbsp“真有这事？”

    nbsp郑仪脸色凝重。

    nbsp老人看他表情，摆摆手：

    nbsp“我就这么一说，街坊瞎传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小伙子你可别出去乱讲！”

    nbsp他转身回了店里，显然不愿再多谈。

    nbsp郑仪在原地站了几秒，心脏怦怦直跳。

    nbsp阳光里小区的破败内里，停工烂尾的“大新元”工地，以及最要命的“挪款填窟窿”的传言，这三者串联起来，足以撕开何伟那套“稳中向好”的华丽外衣，暴露出里面腐坏溃烂的肌体！

    nbsp他不再停留，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罗文斌教授的房间电话，言简意赅地将所见所闻，尤其是“挪款保命钱”的线索，做了最清晰的汇报。

    nbsp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罗教授只说了三个字：

    nbsp“知道了。”

    nbsp上午九点，调研团按计划前往智慧城市指挥中心参观。

    nbsp依旧是杨健副秘书长全程陪同，热情讲解。

    nbsp整个参观过程，信息量大，屏幕炫酷，一切井然有序。

    nbsp然而，当行程结束，调研团即将乘车离开指挥中心大楼时，杨健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nbsp他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微变，匆匆走到角落接听。

    nbsp片刻后，他返回，脸上的职业笑容有些挂不住。

    nbsp“罗教授，各位领导，真是不好意思。何市长……何市长那边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中午原本安排的工作餐，恐怕……”

    nbsp罗文斌教授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学者的神情，他摆摆手，语气平和：

    nbsp“没关系，杨秘书长。何市长工作忙，我们能理解。正好，我也还有点事想跟何市长单独沟通一下。你看方便的话，我现在直接去他办公室等他？”

    nbsp杨健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nbsp罗教授这句话不是商量，是通知。

    nbsp而且“单独沟通”，意思再明白不过，核心班子以外的人，包括他杨健，都要回避。

    nbsp“这……好的，好的！我立刻安排车送您过去！”

    nbsp杨健反应很快，立刻应承下来，但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nbsp市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外的走廊，安静得有些压抑。

    nbsp杨健引着罗教授到了门口，替罗教授敲了敲门，然后对着门内恭敬地说了一句：

    nbsp“何市长，罗教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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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里面传来一声有些低沉、带着明显疲惫的“请进”。

    nbsp杨健替罗教授推开门，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微微躬身，退到了一边，并小心地带上了厚重的实木门。

    nbsp走廊里只剩下郑仪、赵波、老李和薛敏四人。

    nbsp杨健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脸上的焦虑再也掩饰不住，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

    nbsp办公室内。

    nbsp何伟市长没有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

    nbsp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市政府广场上稀疏的人影和车流。

    nbsp他身上那件挺括的西装显得有些沉重，肩膀微微下塌。

    nbsp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才缓缓转过身。

    nbsp脸上没有了昨天的沉稳和意气风发，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掩不住的晦暗。

    nbsp“罗教授……您请坐。”

    nbsp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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