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给组织,也给自己,一个“清醒”的交代[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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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罗文斌教授没有坐,他只是站在离何伟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位一市之长。
nbsp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nbsp“何伟同志,我们来明州,是带着省委领导的信任和期待来的。是想看到真实情况,是想帮明州找准问题,共渡难关。”
nbsp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何伟眼神深处那抹不安。
nbsp“但现在看来,我们看到的,远远不是全部。”
nbsp何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nbsp罗教授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nbsp他直接说出了那两个如同烧红的铁烙般的字眼:
nbsp“挪款。”
nbsp何伟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nbsp他几乎站立不稳,一只手猛地撑住了旁边的窗台。
nbsp他艰难地喘息着,那根名为“侥幸”的弦,在罗教授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下,彻底崩断了。
nbsp不需要任何更多的证据。
nbsp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这位曾意气风发描绘新城蓝图的市长,失去了所有的辩白能力。
nbsp罗教授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穿透一切伪装的锋利:
nbsp“挪了什么款?挪了多少?补了哪个窟窿?谁批准的?具体操作的流程?何伟同志,这些问题,在省纪委的调查组进驻之前,我希望你能给组织,也给自己,一个清醒的交代!”
nbsp“扑通。”
nbsp何伟市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去,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nbsp何伟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靠着冰冷的窗台边框,喉咙深处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动物般呜咽的抽气声。
nbsp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
nbsp他想说,自己从一个小小的秘书长位置被骤然推上风口浪尖时,就知道这个烂摊子有多大。
nbsp他想说,前任书记留下的新城摊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包装精美的金融骗局,自己接手时,债务的天坑就已经深不见底。
nbsp前任呢?早已拍拍屁股,高升到省里某个要害位置,留下一个看似光鲜实则内部早已溃烂的空壳。
nbsp他想吼出来,他根本不敢停!
nbsp一旦叫停新城,那些被掩盖的债务链条瞬间就会崩断,银行催债、施工方堵门、无数供应商血本无归……引发的动荡足以把他撕成碎片!
nbsp他想说,上面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耀眼的政绩。
nbsp他就是个被推到火山口、用来顶雷的牺牲品!
nbsp稳住局面,维持表面的平静,熬到任期结束,或者……等这颗雷在他手上炸开。
nbsp但这些话,如同滚烫的岩浆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nbsp组织原则、政治纪律、无数的眼睛……都死死地压在他身上。
nbsp他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机会。
nbsp一旦开了口,不仅是他,整个明州市委市府的盖子都会被彻底掀翻,那将是另一场毁灭性的地震。
nbsp他只能瘫在这里,像一个被彻底抽去脊梁骨的软体动物。
nbsp罗文斌教授默默地看着地上的何伟。
nbsp那双锐利的、洞悉世事的老眼深处,没有一丝同情或鄙夷,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明澈。
nbsp何伟眼神里瞬间闪过的恐惧、怨愤和不甘,那被硬生生吞下去的半截辩解,他看得一清二楚。
nbsp那句没说出口的“前任在省里”,更是赤裸裸地暗示了水面下的冰山一角。
nbsp但这些,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nbsp罗教授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瘫软的何伟平齐。
nbsp他没有去扶他。
nbsp“何伟同志。”
nbsp罗教授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钉,不容置疑地将他钉死在现实的耻辱柱上。
nbsp“你担任明州市长期间,在未履行法定程序、未经合法授权的情况下,指使、纵容或未能有效阻止下属职能部门,挪用民生保障性专项资金(社会保险基金、教师工资预算等),用于非指定用途的地方债务周转及新城建设资金支付。”
nbsp他语速平稳,如同在宣读判决书的最后部分,每一个字都敲在何伟的心上。
nbsp“这一行为,严重违反国家财经纪律和《预算法》相关规定,性质极其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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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何伟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nbsp“鉴于事件的严重性和复杂性,以及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问题……”
nbsp罗教授的目光越过何伟,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向了更远处。
nbsp“我已通过专线,将初步掌握的情况向省委主要领导作了紧急口头汇报。省纪委、省审计厅组成的联合工作组,将在今天下午抵达明州,依法依规介入调查。”
nbsp罗教授最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彻底失去所有生气的何伟。
nbsp“在这之前,你作为市政府主要负责人,暂时全面主持日常工作。但必须无条件配合即将抵达的联合工作组调查。你的行动,暂时只能在市政府大院范围内。”
nbsp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何伟。
nbsp“想想,怎么跟组织,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nbsp说完,罗教授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门口。
nbsp他拧动冰凉的铜质把手,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
nbsp厚重的门被拉开一条缝。
nbsp门外,杨健像一尊雕像般僵立着,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嘴唇哆嗦着,看到罗教授出来,下意识地想迎上去,脚步却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nbsp罗教授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目光平静地看向走廊里等候的调研团成员。
nbsp“赵波,你留下。”
nbsp赵波立刻挺直腰板:
nbsp“是!”
nbsp“协助市政府办公室,在联合工作组抵达前,维持秩序。任何文件,不得销毁转移。”
nbsp“明白!”
nbsp“其他人。”
nbsp罗教授的目光扫过郑仪、老李、薛敏。
nbsp“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去临海。”
nbsp他话音落下,步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沿着长长的、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向外走去。
nbsp郑仪立刻跟上,心脏还在为刚才那无声却惊心动魄的一幕剧烈跳动。
nbsp老李和薛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沉重,也迅速跟上。
nbsp留下瘫在冰冷地板上的何伟,和呆若木鸡、如同被抽去了魂魄的杨健,以及眼神锐利、像钉在了原地的赵波。
nbsp走廊尽头的光线明亮,照在罗教授花白的鬓角上,沉静而威严。
nbsp考斯特引擎低吼一声,离开了如同风暴过境般死寂的明州市政府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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