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南都故人[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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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骤然安静下来。

    nbsp“哒——哒——哒。”

    nbsp沉重的皮靴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心口上。

    nbsp军工署的人纷纷起身让开，瞬间空出一条通道。

    nbsp空气凝固，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nbsp来人身着笔挺的军装，中将军衔在肩章上闪着寒光。

    nbsp面色阴沉，仿佛能滴出墨来，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映着灯火，目光冰冷凌厉。

    nbsp——此人正是军工署总长孔绍贤。

    nbsp他并非战功赫赫的前线将领，而是孔祥熙的表兄弟。

    nbsp早年留学美国，学的是经济与财政，归国后便钻进财政系统，再借孔家之力被安插进军工署。

    nbsp原署长俞济时，本是黄埔嫡系，作风硬朗，几度和财政、孔宋系统龃龉。

    nbsp去年开春，俞济时被调去滇省担任作训总监。

    nbsp自此孔绍贤上位，短短三个月便完全把持了军工署的实权。

    nbsp他身上挂着中将军衔，却从未真刀真枪带过兵，手里握的却是比枪炮更要命的东西——全国军械物资的调度大权。

    nbsp此刻，他缓缓扫过厅堂，目光冷冽如刀。

    nbsp他看见地上瘫软如泥的马科长，脸上火辣的齐正奎，最后停在了那个依旧稳坐椅中、身边站满警卫的身影上。

    nbsp——包国维。

    nbsp孔绍贤的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极细微的、代表不悦与蔑视的弧度。

    nbsp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用他那种标志性慢条斯理的腔调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nbsp“真是开了眼界。”

    nbsp“堂堂军事委员会军工署本部，国家军政重地，竟成了菜市场？

    nbsp任由外人闯入，殴打高级军官……”

    nbsp他的目光终于从包国维身上移开，扫向一旁的齐正奎和马科长，

    nbsp语气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责备：“齐处长，你这调度处，治下倒是宽松得很啊。”

    nbsp不等任何人回答，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紧随的一名上校冷然道：

    nbsp“王队长，你还愣着干什么？

    nbsp署内发生严重骚乱，有人聚众冲击军事要地，袭击本署军官。

    nbsp你们宪兵处就这么啥看着？”

    nbsp那王队长闻言有些犹豫，“孔总长，那位是……十一军的包军长，我们……”

    nbsp“怎么？”，孔绍贤直接把他后面的话忽略掉，“怕得罪人？怕得罪人那就别当这宪兵处的官儿啊！”

    nbsp“试试看，我倒要看看谁敢抓我的人。”，包国维丝毫不让步，紧随其后出声。

    nbsp那姓王的宪兵队长此时闻言脸色变化，心中却是大骂，

    nbsp“操他娘的！一个是中央关系通天，一个是地方实权大佬！

    nbsp你们两个天王老子斗法，这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nbsp宪兵队长额头冒汗，心里暗暗叫苦，

    nbsp不过叫苦归叫苦，心中权衡再三后还是选择了孔家，

    nbsp毕竟孔家就在渝城，自己也是在渝城过活，县官不如现管嘛。

    nbsp而且包国维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在豫东手眼通天，终究伸不到渝城来。

    nbsp念及于此，他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腰杆绷直，摆出一个勉强的姿态。

    nbsp“冒犯了，包军长——”

    nbsp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包国维身边那些如同雕塑般的悍卒们眼神骤然变得更加锐利，

    nbsp手指无声地搭上了武器的保险，一股凝如实质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nbsp似乎只要宪兵队的人敢有任何异动，下一秒他们就敢火拼！

    nbsp场面剑拔弩张，谁都不敢动。

    nbsp齐正奎见状，心中又是惊骇又是窃喜。

    nbsp惊的是包国维竟真敢在兵工署大堂里跟代表军法的宪兵正面叫板，简直是无法无天，

    nbsp喜的是他这下彻底把孔绍贤和宪兵往死里得罪，事情绝难善了。

    nbsp那王姓宪兵上校脸色一阵青白交错，他也是个果决之人，

    nbsp眼见包国维及其手下摆出毫不妥协的强硬姿态，深知此刻已无转圜余地。

    nbsp既然方才已经选择了站队孔家，此刻若退缩，不仅会在孔绍贤面前失分，

    nbsp更会彻底得罪死这位煞神般的军长，日后怕是里外不是人。

    nbsp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硬扛到底，或许还能成为献给孔家的一份投名状！

    nbsp他脑中飞速权衡，如今宋子文远遁美洲寻求美援，国内财政和物资分配大权几乎尽入孔祥熙之手，

    nbsp孔宋虽为姻亲，内里却暗斗不休，眼下显然是孔家势大。

    nbsp四大家族盘根错节，抱紧了孔家这棵大树，就等于握住了通往权力顶层的捷径！

    nbsp想到这里，王上校把心一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最后一丝犹豫被强行压下。

    nbsp他上前一步，语气刻意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腔调：

    nbsp“包军长，请您体谅兄弟们的职责。

    nbsp只是配合调查，走个过场而已，何必让兄弟们难做？

    nbsp对抗宪兵执行公务，这干系……可就大了。”

    nbsp包国维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nbsp他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戏谑的目光打量着王上校，忽地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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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那笑声里的轻蔑和不屑，比任何辱骂都更刺痛人。

    nbsp王上校被这笑声激得血往头上涌，脸上再也挂不住那强装的镇定，厉声喝道，

    nbsp“来人！请包军长回宪兵处协助调查！若再有人阻挠，以抗命论处！”

    nbsp他身后的宪兵们早已绷紧神经，闻令立即上前，就要拿人。

    nbsp“我艹你妈的！动一下试试！”

    nbsp“滚开！”

    nbsp根本无需包国维再下令，他身边那几名如同猎豹般精悍的警卫和老兵早已按捺不住。

    nbsp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杀神，动作快如闪电，凶狠凌厉，

    nbsp根本不是这些主要在后方维持军纪的宪兵所能比拟。

    nbsp只听几声沉闷的击打声、痛呼惨叫声和枪械被抢夺时金属摩擦的刺耳声，

    nbsp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冲上来的几名宪兵就被干脆利落地卸掉了武装，

    nbsp或被打翻在地，或被反扭关节制住，狼狈不堪。

    nbsp整个过程中，十一军众军士出手极有分寸，只制服，未下死手，

    nbsp但那股百战精锐的压倒性气势已展露无遗。

    nbsp王上校看得眼角直抽搐，又惊又怒，一边后退一边对着门外嘶吼，

    nbsp“反了！真是反了！公然袭击宪兵！

    nbsp快！发信号！叫支援！通知第三中队快过来！”

    nbsp走廊外，所有原本看热闹的官员和军官们都彻底惊呆了。

    nbsp他们没想到这场冲突竟会急转直下，演变到真刀真枪动手的地步。

    nbsp军队和宪兵发生摩擦乃至械斗，在抗战时期的同盟军中其实算不得惊天奇闻。

    nbsp诸如“某部士兵违纪被宪兵抓走，其连长直接带人冲哨所抢人”、“某部军官被扣，其部下带兵包围兵站”这类事件，

    nbsp在各大战区时有发生，大多源于补给不公和派系倾轧。

    nbsp但自从政府迁都渝城，在这天子脚下，各方势力表面上还需维持着基本的体面，

    nbsp矛盾多在酒桌、会议和私下博弈中解决。

    nbsp像今日这般，在军工署核心重地，一支战功赫赫的王牌军与代表陆军权威的宪兵部队直接爆发肢体冲突，

    nbsp甚至动了枪械（虽未开火），实属迁都以来极为罕见的一幕。

    nbsp一部分唯恐天下不乱者暗自兴奋，觉得这热闹看得值回票价；

    nbsp但更多有头脑的人则感到一阵寒意，预感到这场冲突绝不会就此结束，反而可能引爆更高层级、更剧烈的风暴。

    nbsp已有不少人悄悄缩向角落，或者趁乱溜出大门，生怕被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所波及。

    nbsp整个军工署大楼，弥漫着一片山雨欲来的极度压抑。

    nbsp何为此刻心已提到嗓子眼，他万万没想到，包国维竟会为了他和这批物资，

    nbsp不惜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硬撼孔家权势，甚至与代表中枢军法的宪兵正面冲突。

    nbsp这已远超一般的摩擦，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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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南都故人[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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