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除夕[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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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nbsp“如今的时局，是可以随便说话嘴臭的时候吗？”

    nbsp他盯着他们，声音再低三分：

    nbsp“今天跟着我们一起巡查的，有几个是师部政训处下派的？

    nbsp有几个是宣传科的？

    nbsp还有那几个扛相机的学生兵，是哪来的你们心里不清楚？”

    nbsp“别说军人不掺和政治——要是让哪个有心人听了老李那几句胡话，报上去，就他那混不吝的性子，

    nbsp你觉得能安稳走出宪兵队的大门？”

    nbsp两名校官皆是一怔，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nbsp任贤缓了缓声线，目光远投，望向更远处的城墙灯火，沉声道：

    nbsp“现在的时局，不同以往了！”

    nbsp他这话不是发牢骚，而是清醒。

    nbsp王兆卫叛逃，整个华夏震荡不已。

    nbsp那位曾被视作栋梁的副总裁，如今竟在日军扶持下，于南都另起炉灶，

    nbsp宣称正统同盟政府，高调发布和平救国八策，对外宣布西南系为非法割据政权。

    nbsp这番说辞不啻于一记棍棒，配合着日军在战场上的连番进攻，被外界称作“枣棒攻势”——

    nbsp一边以和平糖衣引诱投降，一边以武力痛打不从。

    nbsp年末的局势愈发恶化。

    nbsp两广战线溃败，粤省大部国土沦陷，而桂军本部的南宁则是遭闪击，因守军判断失误，日军从西线迂回直接夺城。

    nbsp紧接着，大批原同盟政府上下军政官员纷纷叛国，前往南都的同盟政府任职，

    nbsp甚至还出现了有整建制部队陆续投敌的恶性情况。

    nbsp在这片混乱中，恐惧、绝望与投机并行，构成一张肉眼难察的巨大裂网，向全国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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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唯独豫东，仍然是那张地图上唯一不曾被攻破、也不曾动摇的区域。

    nbsp绥靖区在此多次击退日军，以少胜多，守住大后方，确实鼓舞人心。

    nbsp可正如古人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nbsp包国维比谁都清楚，现在真正的危机不是战场上的枪炮，而是心态上的松懈与风气的滑坡。

    nbsp他不怕兵死在阵地上，却最怕一支部队开始说笑过年、讨论投诚的对岸更好。

    nbsp………………

    nbsp郑城西头，城郊一间砖瓦老屋，灶膛升起的炊烟悠悠，裹着一股柴火香。

    nbsp锅里煮着的是一整只腊鸡，汤水咕嘟作响，锅边搁着切得参差不齐的萝卜块，

    nbsp一只老酱油瓶斜放在灶台角上，瓶口糊着干涸的盐霜，像是刚被人猛晃过。

    nbsp厨房里，一个清秀却瘦弱的女子戴着围裙，袖子挽到肘弯，正小心翼翼地给一条黄河大鲤鱼淋酱汁。

    nbsp火光映着她额角的水蒸气露珠，动作略显笨拙，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耐心。

    nbsp堂屋内，大斌坐在小方凳上，嘴角紧抿，雷森则托着碗，眉头皱成一团。

    nbsp“所以……因为窝藏了个警察总队的逃兵，”大斌抬眼看向对面的金志南，“她就被惩戒了？”

    nbsp金志南点点头，神色平静。

    nbsp“我打听过了，那逃兵是夜里破门闯进她家里的，真要闹出点什么……谁也说不准。”

    nbsp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些：“可宪兵队还是认定她是主观窝藏，说她没有上报，没有反抗。

    nbsp院子直接给没收了，临时宿舍那边连水都不热，外加劳动一年。”

    nbsp雷森扣着脑门子，低声骂了句：“咱十一军管逃兵是严，可……我记得窝藏逃兵从来不是这么重的处罚。

    nbsp是不是……她得罪谁了？”

    nbsp金志南摇了摇头：“她不太爱说话，也不结交人，得罪谁……我不清楚。”

    nbsp“那咱得帮忙想想办法！”雷森放下碗，“这大冬天的，还让她去扫大街？

    nbsp她那身板，风一吹就跟纸似的，能撑得过这个年？”

    nbsp大斌摸了摸后脑勺，皱着眉：“我明儿去旅部找毛子哥说说看，他这阵子值班，说不定能碰上旅长。

    nbsp我听说旅长和宪兵处那边……多少还有点路子。”

    nbsp“行……”

    nbsp“菜来了！”，厨房里那道身影随着菜香味一同出了来，手里还顺带拎了一瓶散装酒，

    nbsp酒塞是用萝卜皮塞紧的，一路滴着香气。

    nbsp屋里酒香和热菜气升腾，桌上摆了四五样，虽不精致，却样样滚烫。

    nbsp屋外“砰砰啪啪”炸着爆竹，风吹得纸糊窗轻微颤动。

    nbsp……

    nbsp这一夜，商都城的包府灯火通明，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设宴，但主宅厅中仍摆下了两桌席。

    nbsp都是早些时期加入到模范师的核心军官，且还是目前没有成家的，

    nbsp包国维想着他们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过年肯定也将就过，于是就统统拉到包府过除夕。

    nbsp围着一张圆桌，夹菜、喝酒、说话，算是点燃些年味。

    nbsp包国维着常服，执箸坐在主位，身边是老战友张大炮——

    nbsp这个工兵总队总队长，皮肤黝黑，在他旁边是顾言，装甲总队第一中队长，个子高，话不多，

    nbsp还有和曹蕊坐一块，小心翼翼的摸着那隆起来的肚子的金枝兰，

    nbsp她穿了身深蓝毛呢外套，看着曹蕊的肚子，眼神却比往常更松弛。

    nbsp“小顾，吃慢点，”张大炮夹着筷子打趣，“你都夹第六块了，喝酒喝酒！”

    nbsp顾言有些拘谨地起身接受张大炮给他倒酒，

    nbsp院子里，曹庚、曹宣正和包老爷子一块摆放着那些爆竹烟花，曹庚更是笑得一口白牙都快咧上天了。

    nbsp顾言一抬头，正好看见那抹笑容。

    nbsp他心头一热，在喝完酒后下意识摸出胸口口袋里的那枚怀表。

    nbsp咔哒一声，表盖弹开。

    nbsp那是一张被岁月磨得发灰的小照片，贴在内盖——

    nbsp照片中，是他和妹妹顾语在南都陷落前一年拍的合照，也是最后一张合照。

    nbsp他穿着那年冬天她亲手织的围巾，站在她身旁笑得腼腆。

    nbsp顾言默默合上表，心中随着酒意升起一阵决然。

    nbsp“小雪，”他心里默念，“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开着战车，重新打回南都，把那些狗东西，一个个碾成碎渣。”

    nbsp“你寻思啥呢？”旁边张大炮倚着椅背，侧过头问他。

    nbsp顾言回过神来，脸色没变，只抬手抹了抹唇角的酒迹，低声应了一句：

    nbsp“……这酒，不够辣。”

    nbsp夜色中，院子里的爆竹再次炸起，星火如雨，

    nbsp院中灯笼微晃，映得几人面色红亮，映不尽各自心中的旧影沉沉。

    nbsp……

    nbsp鲁西，江阳城。

    nbsp城南火车站一片残破，站牌上“江阳”二字已被铁锈布满，只剩阳字尚可辨。

    nbsp可就在这座城市最破败的夜里，烟花却意外地升起了。

    nbsp那是藤田明下令放的。

    nbsp作为驻江阳的日军最高指挥官，为推行所谓的“占领区经济复苏试点”，也为掩盖冬日的凋敝与沉重，

    nbsp他命部下在市区各处点燃烟花——焰火被整齐地点燃，短促、炫目、冰冷。

    nbsp在夜色里一次次炸裂，火光照亮残缺的屋檐与塌塌的土墙，却点不燃任何真正的欢喜。

    nbsp城南贫民区的一条阴冷小巷里，火光斜照进来，映出水缸边那道干瘦的背影。

    nbsp一个少女正蹲坐在院子里搓着湿衣，身旁放着一只破木盆，水已混成灰色，浮着一层皱起的肥皂渣。

    nbsp她手背冻得通红，指节因寒冷而发硬，动作缓慢而机械。

    nbsp“啪——”

    nbsp一声炸响，天光骤然明亮。

    nbsp她搓衣的动作顿了顿。

    nbsp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朵灿烂而冰冷的烟花，在高处一层层盛放，又迅速消散。

    nbsp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nbsp眼神里更是没有一点点的波动，就好像是沉寂的水潭里在倒映着热闹。

    nbsp更多的是呆滞与静止。

    nbsp她没再看第二眼。

    nbsp只低下头，继续拧那件湿透的棉布，她必须要赶在今晚把所有衣服洗完，明天才可以去预支一些钱来换些吃食。

    nbsp冰冷的水从她手中流出，沿着她的手臂缓缓滑落至地面的砖缝里。

    nbsp在那裂缝尽头，倚着水缸下角，一株瘦小的栀子花正被水浸着根。

    nbsp它没有花，只有少许几片有些冻裂的绿叶，倔强地立着。

    喜欢。

第362章 除夕[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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