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指甲刀[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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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片的关系总是如此和谐,争吵在这个团结的家庭里很少发生,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能看清大部分旅游景点的阴谋,他们用眼镜布盖住自己孩子的双眼,防止他们的眼睛被屏幕发出的蓝光拷打。亨过得已经挖开了古树外的树皮,如同一只发狂的啄木鸟一般接连不断地利用手中的铲子摧毁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他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并且打心底里希望这样显眼的动作能引起旁人的注意,进而获得他们的无偿帮助。连日的劳作已经耗尽了他手里的资源,亨过得把刚从手机店里偷来的充电线摆在车座上,他用受伤的手指巧妙地打开了自己的车门,过程中没有触发旧有的伤口,也没给那个忠实的帮手添加新的伤痕,他像个高超的外科医生那样专注地处理着眼前这个难熬的车门,绕过地面上成群的蚂蚁,医生间的口口相传让他对每一只蚂蚁都心怀戒备,在它们当中很可能躲着一名真正的患者,假如他一不留神用脚掌踩中了他脆弱的脊背,那么一场精心安排的手术就会在开始前结束,只留下几个悲伤的医生在手术室里徒然地谈论今天下班后该去湖边挖点什么古董。前来购买他充电线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总是把这些绳子举起来放在阳光下查看,他们缓慢地转动着这些家庭的新成员,考量着他们身上的破损与污垢,思索着这一次改变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化,也许他们的充电速度会降低,也许一场爆炸会毁了他们现有的美好生活,也许寄宿在每根充电线里的生物会钻出来对准他们的脸。他们把自己原来的那根充电线埋在了小区附近的绿化带中,为了防止引起新充电线的猜忌,许多买家声称在这个家庭里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条原装的充电线,在快递员把那个冰冷的盒子送到他们手里时,他们就如同清点数量的屠夫那样发现了配件中出现的重大失误,手机厂商并没有把充电线寄给他们,于是他们马不停蹄地将它请到了自己家里,还不忘给亨过得献上一份聘礼,通常是一条被水浸湿的烟,有几个买家说这是他们从公园的松树下挖出来的礼物,虽然外表不太整洁,但里面的火焰依然能够炙烤亨过得的肺部。亨过得怀着感激的心情打开了它们,他看到里面空无一物,立马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等他跳下车去追赶买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在了一个红绿灯背后,亨过得急忙返回车上,打算开展一场马路上的追击战,但他的车已经被人开走了,他刚才下车时甚至没来得及拔下钥匙。亨过得在原地镇定地站了一会儿,他仿佛卡住的电脑桌面一般一动不动,他觉得自己呼吸的声音已然被完全隐藏在汽车的喇叭和引擎声中,好几个面试官此时正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想看看他会怎样解决这个突发问题。公交车司机看着他干瘪的嘴唇,开玩笑般地盘问他,看他是否能对这些指控做担保。亨过得见识过这些律师的业务能力,有一回,他在阳台上听到了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如同等候出租车的人听到汽车的运行声一般,他激动地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兴奋地在阳台上环顾了一阵子。亨过得看到一只壮硕的鸽子正在飞向远处,他就近拿起一件晾晒在架子上的长裤,试图把那只鸽子抓回来,为他买下一件精致的笼子,招募一名出色的狱卒,亨过得在停车场里见过这样的车主,他们停车时的动作果断且专注,停车场里的苍蝇与蚊子都没办法迷惑他们的心神,一群小偷每天用矿泉水瓶子捕捉苍蝇与蚊子,随后把这些被囚禁的生物放逐到停车场里。当车主们抚摸自己的头发时,当他们朝地上投掷纸巾时,小偷们抓住这些宝贵的空隙,悄悄溜进汽车里,他们没留意到那行苍白的脚印,车辆的报警系统宁愿保持沉默也不做出错误的判断,坐在桌子后面的面试官们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需要这样稳重的人才,任何形式的泄密对于他们来说都显得无比致命。亨过得没抓到那只鸽子,但他至少想制造一次意外的坠落,从楼下路过的行人被这阵爆炸波及到,他们如同被电击的刺猬一般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确认自己从战火中逃离后,他们才恢复到往日的站立状态。那只鸽子在他家的阳台上留下了一枚圆润的苹果种子,随种子一同赠送的还有半个崭新的花盆,亨过得摩挲着花盆上光洁的花纹,失落的表情开始在他的双眼中游移。他考虑着该从哪个地方下手,犹豫不决的性格让他在沙发上坐了一整个下午都没开始行动。他有时想从花盆底部的那个黑色的缺口入手,有时想从土壤表层的松软土堆开始挖掘,正当他举起铲子的时候,亨过得听到有什么东西按住了他家的门铃,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在一次暴雨过后,他家的窗户被雨水丢进了楼下的水沟里,还没来得及握住那只青翠的手,亨过得就听到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惨叫声,叫声和雨水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他分不清自己生活在哪一个城市。多雨的天气让他的门铃进了水,在门铃损坏之后,每次有人从外面按响它,它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就仿佛被外星人带走的音乐家一般,在强硬的要求下轮番演奏不同的曲子。很多时候,亨过得都没意识到响起来的是他自己的门铃,他站在原地,或是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摆弄手机屏幕,直到外面的客人发出喊声,他才着急地来到门口,把大门打开。一个用雨衣裹住自己脑袋的人谦卑地向亨过得提出请求,希望能走进他的家里避雨。亨过得想要把它赶走,他似乎在网上见过这个人,也许跟他吵过架,现在是报复的时刻,指甲背后的闪电已经驱散了乌云,从博物馆中的宫殿里降落下来,打碎了树冠上的乌鸦巢穴,在高速公路上制造出了一片焦土。这片焦土的面积有半个常见的恒星那么大,在自媒体的宣传下,许多人认为他们能从这些焦土里获得不同寻常的改造,他们能延长自己易逝的寿命,也能心安理得地丢掉增高鞋,当地的居民立刻把这块土壤保护起来,在每个关口都设下收费站,他们不再使用马桶,以后会有专业人士帮他们解决这方面的重大问题,来自各个商店的标签被贴在了地板上,每个人给出的价格都不相同,但实际上总会有人给出相同的价格,他们拿着相同的标签,准备开始度过一段幸福的婚姻。他们想要离婚的时候,为他们开设的那个房间还在街角孤独地等着他们,从地面开始传播的沙尘堆积到了房间门口,原先红色的地毯被埋在了沙堆里,仿佛一只受伤的骆驼那样耷拉着脑袋。他们抓紧时间躲进了房间里,房间中的陈设让他们的眼睛变得干涩古板,容纳不了昨天还能使用的隐形眼镜,因为这是个批量生产的房间,取代了城市中超市的位置,把亲密的同类推向医疗废物旁边,拉着直升机投掷下来的吊带离开原始猎人们挖出的陷阱。它时常担心这架飞机会突然切断和电视之间的联系,这两家公司的老板已经握手言和,但仇恨还没有像肥皂泡泡般完全消散。床头柜上的那个电灯忽明忽暗,她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插座的患病情况,随后又站起来拍打了几次房间的窗户,这扇窗户上粘着几张写过字的便利贴,她刚想伸出手把它们摘下来,一阵地下的震动就帮助她打消了这个莽撞的念头,在这次震动中,她看到了过去一个月里在这个房间中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她看到了一只椭圆形的生物在房间的角落旋转,还有一条紫色的舌头安详地躺在床铺下面,在不惊动人们的情况下捕食房间中的飞蛾与蟑螂。她向后退了几步,看清了便利贴上写着的字,从字迹的颜色来判断,它们出自同一支笔,也许就是她家里的那杆笔,她能模仿出这些字迹,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像一名医生让患者坐在自己前面那么简单。使用这支笔的人一定刚学会写字,也许是地面连日的震动让这个人遗忘掉了这项技能,这个人不得不把一天当中的大部分时间用于稳定自己的形态,防止不必要的转变,抵挡门外严密苛刻的盘查,那个从地下世界来的蜥蜴想要表达出自己浓厚的善意。朝着纸箱中的狗粮伸出双手,让人们看清它手上的皱纹,它在一家由酋长创办的矿井里工作了二十年,把一条蜥蜴的青春耗费在了无用的挖掘之上。它的无私付出让人类获得了更广阔的活动空间,那片焦土所带来的严重污染已经被它们逐渐清除,无法打开的垃圾桶桶盖在它们的努力下已经能够正常运作,河流里上下浮沉的塑料袋也已经被换成了加工过的塑料杯子,沙漠中一座由厨余垃圾堆成的山峰演化成了一条粉色的山脉。它在这袋狗粮里尝到了辣椒的味道,它的舌头被这种味道俘获,仿佛即将走上刑场的人那样脆弱无助。它渴望得到一瓶水的帮助,热心的志愿者们把从超市里买来的矿泉水成箱成箱地堆放在鲜红的辣椒前面,在它们生长之前就打开瓶盖,随着他们的细心浇灌,一棵巨大的辣椒树攀附在房屋两侧,汲取着人们的营养。有人提出,可以用这种辣椒来解决人们生产的垃圾与排泄物,在爆炸产生前就制造出一个天然的马桶,如同坐上了时光机一般张开嘴巴,把一瓶又一瓶矿泉水倒在辣椒头上。亨过得站在手抓饼前面,那个沉默寡言的商家看着他的眼睛,不做出任何让步的姿态,想要用强硬的态度杜绝他打价的要求,在这场灾难降临前就积极地疏散人群。亨过得强调他不想在自己的手抓饼里看到一丁点辣椒的影子,他的每一句要求仿佛都能得到回应,就像把一袋水泥砸在某个人的头上,每一次叫声都在劝阻他,让他停止这次粗暴的交易。亨过得拿到了他的那份手抓饼,它们被搁在特制的袋子里,袋子里装有电击装置,当他试图把吃剩下的袋子随手扔向地面时,一股猛烈的电流立刻就击碎了他的双手,他去医院就医时,负责任的医生对他所描述的情况不禁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们不太相信一个人在平时会用两只手扔掉手抓饼的袋子,除非他们学着篮球球员的动作把袋子当作篮球投掷。在短暂的交流后,医生们为亨过得出了一套测试题,一共三十道,他们要看看他对篮球的了解程度如何,进而判断这次受伤事件的真实性。为他而生的克隆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商场的货架上,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还有一次性手套和一次性巧克力,亨过得觉得这些手套并不是他要找的工具,它们无法帮助他的双手从挖掘工作中幸存,在他遇难后,搜救人员也许能够通过遗失的手套发现他的踪迹,跟随着那条发光的线路挖开楼房的阴霾,用夹子夹起散落在地上的手套。为首的那个搜救者率先把手套套在了自己手上,不合尺寸的手套飞快地缠绕着那双细瘦的手腕,它惊讶地发觉这对手套能在地下世界里使用许多次,宣传语上的誓言只是一场狂乱的闹剧,其他顾客都明智地避开了这段正在施工的路线,只有它一个自顾自地冲向了路障与壕沟,不顾施工队的劝阻,一心一意地向着中心地带进发。他们对它的健康情况做了评估,确认它已经被那双手套寄生,稀缺的资源与落后的技术已经无力支持他的挖掘计划,合伙人与出资者都奉劝它立马停手,但它明白它们已经挖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铲子上绑着的巧克力已然被融化,脖子上的铃铛也仿佛失控的电脑般响个不停。它们已经来到了机房门前,在逃课后走进了网吧,冲过收费站的阻拦,省下了一笔罪恶的钱财,骑着马的快递员们不可能追上它们,这条公路是它们亲手修建的,没有人比它们更清楚道路的转向与饮食情况,但现实给了它们一次重大的挫败。它们不再是受人尊敬的营养师,喂饱一条公路对它们来说已经成了严峻的考验。面试的时候,它们本以为能得到承诺好的酬劳,面试官们说,在入职后,它们能独自享受这条公路,每个人在使用牙膏时都不需要剪断指甲,即使在最缺少牙膏的区域,它们也能保持自己的神智,保证每一次挤出的牙膏刚好够一个人使用。四处寻觅牙膏的空调顺着空气来到他们的住所,想要用最低价回收他们手里的牙膏,不过他们有权回绝这些请求。他们合理地运用自己独特的请求,让谈判的技艺在酒桌上赢得喘息的空间,牙膏的包装紧紧地裹在使用者的身上,他们的皮肤在重重压力之下被迫改变了形状,仿佛被过度揉搓的面团一般变得畸形且丑陋,下星期的公司聚餐上,这身奇异的皮肤会帮助他们博得同事的目光,从盘子背后折射而来的眼神慢慢烘焙着他们皮肤上裹着的巧克力,进入地洞前,他们先在手机上猜拳,然后交换手机,查看对方是否在这一环节中动了手脚。他们用眼睛紧紧地盯住屏幕,把鼻子贴在了对方的手机上,亨过得的动作很快,他在所有竞速项目上都有不俗的表现。有一次,他和一位来自空调内部的来宾坐在餐桌前面,开始比试谁能率先把面前的面条吃完。他抢先一步拍中了面条前面的计时器,肆无忌惮地向这位客人展示自己狂野的力量。他把这个令人厌恶的对手的计时器轻轻举起,用一只脚勾过桌子下面遍布油污的垃圾桶,随后把这个消磨时间的利器迅速地丢了进去。正因为他的动作足够快,所以他才有更多的机会翻看对方的手机,获取更多能配合他存活下来的信息与道具。在确认猜拳无误后,亨过得往往会先打开对方的相册,看看最近有没有一张被裁剪过的照片出现在他们的相册里,他想他应该认识照片上的那个人,他们一定在一家动物园里碰过面,当时他们刚被各自的公司开除,都有说不尽的苦水要倾倒进对方的杯子。在分开之前,亨过得提议要拍张照片留作纪念,这个刚和他认识的人无比惧怕闪光灯的腐蚀,镜头对于这个可怜人来说无异于排出致癌物的烟囱的洞口。亨过得知道,正是因为一张照片,他们才能在这里见面,他完全理解这种强烈的抵触情绪,但他有义务帮助自己的朋友从阴影中走到台前,当着众人的面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他秃得发亮的脑袋。老虎的叫声对于他们来说如同老旧空调的运行声一般刺耳,正在直播的饲养员朝着他们这边看了两眼,亨过得从这个不经意的眼神中读出了他们对于野兽的态度,巧克力的融化速度决定了他们的存活方式,假如有人对甜食过敏,任何微小的食物都摇动着他的心神,那么亨过得是否应该冒着生命危险去解救他?他不敢轻易作出这个重大的决定,他本以为能从饲养员这里学习到与野兽沟通的技巧,但他显然白白把自己的金钱花费在了一张华丽无用的门票上,他尴尬的表情吸引了旁人的注意,有太多的时间围绕他的身体进行转动,指针边缘还未上色的部分显得无比锋利,一定会有敏锐的饲养员注意到这个危险的因素,它很可能扎穿游客的脚掌,或是身体上的其他部位,具体位置取决于门票的价位,这场枯燥的旅游已经唤醒了他们潜藏多日的愤怒,从水下探出脑袋的海洋生物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玻璃,用自己无言的行为支持一场暴雨的降落。亨过得确信自己已经接近了一楼,电梯带着他从楼顶一路闲逛,它缓慢的速度赶走了电梯内的大多数人,他们找到了更好用的交通工具,站立在飞行器上穿行于各个楼层之间,解决了恐高症的长远威胁。飞行途中,他们不会忘记奶糖的开袋方式,一把可怖的拆袋刀从衣领上露了出来,亨过得依旧沿着电梯的轨迹慢慢前进,希望自己的耐心能在地下获取回报。他不想要一栋高楼,连绵的石块砸烂了汽车的天窗,一笔维修费用算在了他的工资上,他向会计说清楚了这个差错,迎接他的是下一个更难缠的差错。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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